2018年12月20日 星期四

下輩子想當一隻貓

站在樓梯間聽著那些對話,心裡想著「又來了。」不知道是不是想讓我們無法假裝聽不見,又或者是你真的太痛苦了,需要這樣一次又一次的咆哮,可我還是繼續裝做什麼都沒有發生,像你一樣。

很羨慕直率的人,每每發生這樣的狀況時,總有這樣的感觸,但其實你也是坦然的性格吧,不然也不會這樣宣洩著,所以也許是因為我們,讓你不得不成為一個不是自己的人。

我其實已經從詫異討厭慢慢變成遺憾和諒解了,要是在大家的生命結束之前,都可以好好善待自己就好了(我沒有想不開),如果不和自己和解,不對自己誠實,是會給別人帶來傷害的。

2018年11月20日 星期二

2018南方紀事

街頭

儘管過了四年,觀看的時候還是能明顯感受到內心的激動,我覺得這部片的珍貴之處在於,導演關注的不是運動的發展,而是運動裡面的人如何成長,映後他也分享,自己特別好奇還持有學生身分同時又是個大人的那個狀態。而我印象特別深刻的一段也是,主角在323行動之後,對鏡頭誠實袒露他的害怕,以及明白自己正處在哪個階段和未來想成為怎樣的人。

318發生時,我在出版社實習、在北車補習,沒事的時候會去立法院外待一下,這是我第一個主動參與的社會運動,前往現場的理由當然是因為想更加了解議題,而到了之後才發現,有各式各樣的立場,反服貿、反黑箱、反中國,但無論是哪一種,都讓我得出了「政治就是我們的生活」這個結論。雖然只是一個外圍參與者,我還是覺得這場運動影響了我,開始會像片中人物一樣思考我的位置是什麼,可以對運動或對台灣社會做些什麼,已經不再只是乖乖坐下聽街頭公民課的大四生了。

看完紀錄片回家後,我瀏覽了和澳洲死黨兩人的臉書社團,當年在南台灣的他問我情況如何,我洋洋灑灑寫下了一千字的心得,然後330他特別北上參加遊行。還好留下了這些文字,也算是我政治啟蒙的紀錄吧。

離岸

印象最深刻的有兩個部分,第一個是溪王祭,每年中元節隔日,台西村民會挑著扁擔,到濁水溪河床拜溪王,祭拜時村民還特別拜託溪王好好監督六輕,雖然只是一個歷史民俗活動的紀錄,卻能從他們口中聽見工廠進駐後村子的變化。

另一部分是村民許立儀的訪談,健康檢查出來後,大家身體裡含有許多石化業的化學物質,甚至比靠近六輕周邊的居民還更多,面對龐大的財團,許立儀說她覺得大家就像實驗室裡的老鼠,僅能抽血用數據卑微的證明,對方的確對我們造成了傷害,我想到阿嬤的村莊也曾經歷過這樣難堪的一段過程。以及她還提到「暗啞的一代」,泛指村莊裡從事農業的長輩,他們對自己沒有自信,也不知道怎麼表達,明明有在努力,有好好在生活,但是他們的權益卻被跳過去了,我想到我爸爸,不怎麼說話,但總是默默在做。

2018年11月19日 星期一

所有的行為都離不開政治

「這屆金馬獎太中國了。」在澳洲打工的死黨稍來訊息,舉了台灣歌手參加中國歌唱節目為例,認為獎應該要留在台灣,我則回應台灣並不會因為作品來自意識形態不同的國家,便忽視它的藝術價值,這就是台灣與中國的差異。「我覺得所有的行為都離不開政治。」好友回覆,隨後兩人邊看金馬獎,除了邊罵髒話,也分享了各自遇見的中國人。

「這場金馬看得很不舒服。」友人最後的結語,而當時我還在思考First策展人最後說的「統一」是什麼意思,睡前爬了一些媒體人的評論,我認為可以同理、但不等同接受與原諒。也不知道為什麼聯想到自己的作品,我很想帶出村莊過往繁榮的面貌,是想告訴大家這個庄頭的多元性,而不是只有新聞媒體上的癌症、汙染等汙名標籤,但是不等於我認同那個時代經濟開發的政策。

而這次金馬事件也讓我想起了《形塑歷史》的一段話:「當個人認為他們的國家受到攻擊的時候,會傾向於開始展現自己和國家之間有強烈的親密關係。」書裡面是指911時期的美國,之前讀書會時,我是想到台灣在進行國際賽事時,每當他國小動作頻頻,我方便會立刻團結起來批鬥,愛國情緒高漲。

除此之外,我還想起了《犧牲的體系》的一段話:「不管是將『日本加油』、『日本團結』等口號稱為日本國族主義、日本自戀情節,還是日本法西斯主義,問題的重點還是不變。這些口號都會讓人以為這次核電震災的災民只有日本人。無論是有意還是無意,這些口號都將日本人以外的人排除在災民之外。」所以雖然我很欣賞傅榆的發言,也很敬佩她的勇氣,但我隱約感到不安的是,原住民該怎麼看待這段話?畢竟無論是哪個「國家」,對他們而言都是外來的統治者。

2018年11月5日 星期一

10th DMZ Docs: Asian Docs Co-production Network Project

亞洲紀錄片合製計畫(Asian Docs Co-production Network Project)源自於2015年,是由一群教授紀錄片的老師們,共同組織的教育方法和行動,並與DMZ、TIDF影展合作。這期參與的團隊有南韓藝術大學、南韓龍仁大學、日本映畫大學、台南藝術大學、中國雲南藝術學院,五間學校均以「跨域/越界的歷史」為題,拍攝紀錄短片,而從這幾部作品中也可反映出相互關聯的亞洲歷史。

在歷經2年的製作期與3次工作坊後,最終來到第10屆的DMZ影展首映。放映當天上午場的作品,有描述橫濱中華街政治對立情況的<CLEFT>、從濟州反思金門的世代對話<Peace Talk>、以及用第一人稱訴說雲南人落腳清境始末的<Home Faraway>;下午場則是從女性觀點來理解亞洲歷史,包含了談論慰安婦議題的<Supply Class V>、還有導演們探索女性主義過程的紀錄片<Yes. I Am a Feminist>。

透過合製的方式,可以觀察夥伴們彼此是如何看待與詮釋歷史,同時也達到相互刺激的作用。南韓的同學告訴我們,<Peace Talk>提醒她,時至今日美軍依然佇立在南韓的土地上,甚至就出現在她的生活周遭。我自己也因為這部片的拍攝,第一次前往金門,隨處可見的軍事紀念碑、岸邊的軌條砦、坑道裡的地雷聲,然而這些都只是顯而易見的外在形象,比起環境地貌的軌跡,我認為戰爭影響更多的是人類意識型態的演進,也察覺到所謂的階級和權力關係,並不侷限於國家與國家之間,更經常是政府與人民之間、資本家與勞工之間、甚至父母與小孩之間,對我而言,能把這些拍片過程所體會到的知識,重新應用於生活之中,就是參與這部片最有價值的收穫了。

而雖然大家都在描繪自己國家的歷史,但觀看影片的同時也會讓我們反思自己,舉例而言,身為一名生理女性,但我是不是有覺察到成長過程中的性別歧視、關注過台灣女性主義的發展歷程?以及是否了解台灣慰安婦的處境、還有美軍進駐台灣的情況等等。另外,我覺得拍攝動機也非常重要,共通點是那個意圖都來自於「我們」本身,像日本同學意外發現自己身為第四代的華裔日本人,想以這部片作為一個尋找身分認同的起點,然而他也計畫未來可能會到綠島了解更深入的政治事件;而南韓同學則分享,他最初是從廣播得知慰安婦的訊息,十分驚訝國家機器的暴力,才決定以此為主題。這些紀錄片是歷史的一個篇章,也是大家各自成長的一抹風景。

放映結束後搭著南韓同學的車從坡州回到高陽,路上她也向我們介紹,越過遠方那座橋就是北韓。而參觀南韓電影資料館(Korean Film Archive)的那天,我們也在鬧區的大型電視牆上看見了南韓總統與北韓領導人會面的新聞,再回想去年到DMZ非軍事區參訪的情況,驚訝一年國際局勢的變化,後來也有和南韓同學小聊了一些當地的政治現況,她表示很不喜歡當今南韓媒體頻頻讚揚金正恩的社會氛圍。所以在見證歷史的過程中,我們還是得去留意那個改變的脈絡。

有時候我覺得除了實作技術與歷史知識,在這個計畫學到更多的是夥伴的處事態度與人生經驗,這次南韓同學主動做了這個合製計畫的問卷,詢問大家每個工作坊的優缺點,提報給新任的DMZ影展主席參考,像是希望可以增加女性的教授,或是有定期進度報告的回饋等等,此外,我最認同雲南同學提到的,這個計畫最棒的一點是沒有排名。而私下相處閒聊時,我才發現原來南韓同學有參與《貪欲帝國》的製作,後來話題延伸到富士康,當下推薦了《人造風景》這部片給他,但回過頭來才猛然想起《機器人夢遊症》。另外,返台後也想起計畫中的某些夥伴也有在社區和小學教導影像的經驗,這方面的交流應該也很有意思。

聚會的晚上大家續攤去唱了卡拉OK,歌單從櫻桃小丸子的主題曲開始、歐爸江南Style炒熱氣氛、台味十足的愛拚才會贏接續演出,還有韓版和台版的眉飛色舞、情非得已,一首接一首,我想無論是透過影像、文化還是生活,Asian Co-production其實是無所不在也永無止盡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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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這次DMZ Docs Fund新增了New Directors‘Documentary Project的補助,在現場聆聽了形形色色的紀錄主題。會後也認識了一名來自中國的影像工作者,向我們分享了她從歐洲畢業後回到中國三年來的創作歷程,「電影是我的生命。」她這樣說。這樣的人應該可以成功吧,是可以為了電影義無反顧賭上人生的人。

但我不是,電影不是我的生命。對我來說,電影比較像是一個發聲的工具、認識世界的途徑,我不會覺得我非電影不可。但想成功勢必得抱持著那樣決心與努力吧。

不過從去年影展回來到現在心裡還是存有個疑問,為什麼紀錄片需要提案?現實一點是經費問題,但勢必得妥協一些創作上的條件,年限、長度、甚至方向,5~10分鐘的提案時間足夠傳達影片的核心嗎?又是誰可以決定這故事有沒有價值?當然我不是想全盤否定提案,只是覺得這個機制還有許多可以被討論的地方,可惜至今還沒和別人好好聊過這個話題。

2018年10月10日 星期三

記印尼跨國影像座談

早上在南藝聽完Yopie和Rangga介紹他們在印尼做的社區影像,非常酷!!尤其喜歡其中一支影片,片頭就很有意思,是紙飛機的逐格動畫,航行在社區的巷弄間,而這些經過的地方都有可能因為後來蓋了機場,失去現有的模樣,正片開始則是由影像工作者先訪問村民贊不贊成蓋機場?為什麼?然後把攝影機交給回答問題的人,再由他去訪問下一個村民,相機變成了傳遞訊息的接力棒!後來學長也補充這部片讓他想到了尚胡許的《夏日紀事》,建議從不同時間點再詢問居民同樣的問題,或許會得到不同的答案。

就像老師說的,他們做的社區影像就像是一個社區「媒體」,可能也跟Yopie和Rangga從傳播學院新聞系出身有關,透過工作坊、鄉村影像節、村民電視台,這些種種行動變成了一個聚攏居民的媒介,也是他們為什麼要做這些事情的初衷──喚起印尼人們相互團結合作的凝聚力。

後來和朋友播放了在國小培力的小學生影片,他們則回應現在的年輕人肯進入學校去做培力,而不是只埋首於自己的創作,這精神十分可貴,但其實我也是領學校薪水,內心覺得他們自掏腰包在社區紮根十年才讓人非常敬佩啊!!!

晚上的場次則是到中西區和社區影像的學員對話,座談的最後,我問了一個這兩年在當助教時不斷困擾我的問題:「雖然知道美學沒有所謂的好壞標準,但要如何給予建議和指導,才不會影響學員自身的風格?」Yopie回答說,他們進入社區時,並不會把自己定位成老師,而是相互學習的朋友,所以基本上會先以村民的意見為主。

騎回家的時候,我在想這個問題並不會只發生在社區影像,像YY之前也說過作為一個指導老師究竟要負學生作品多少的責任?而DMZ和Ella的合作也讓我產生了類似的疑惑,身為製片的我給了影片上的建議,但因為兩人的個性十分不同,導致Ella在吸收我的建議後,「可能」失去了原本她的風格。

但我又思考,會不會是我想太多,把整件事搞複雜了呢?被給予意見的人真的有那麼容易受到影響嗎?像我雖然很愛問朋友的建議,可是又不是那麼常常會聽進去(粉欠揍),而作品的風格或作品本身重要嗎?重點不是那個「過程(例如長出不一樣的觀點或視角看待社區)」以及為什麼想拍片的動機嗎?(天啊我居然忘記我在中秋節就是這樣回Ella的訊息的)

不過還是回到主題以及我覺得很珍貴的一點是,進入紀錄所之後,我才學習到影像的出路並不是只有創作,還有許許多多的可能性。

#還很凌亂的一些雜記但先寫下來

2018年10月2日 星期二

充滿負能量的九月

最後一堂課結束的時候,並沒有當初預想的感動,只有一種啊總算可以脫離這裡了的心情,回家的路上越想越納悶,差點哭了出來,即使下課後去吃了爭鮮,想好好鼓勵一下這幾個月來辛苦的自己,卻還是只有種填飽肚子的例行公事感,原以為是連日睡眠不足導致,所以到家後立刻躺在床上補眠,但直到晚餐時刻,心情依舊覺得差勁,索性出去散步買點甜食,邊吃邊配著綜藝節目,看著看著總算暫時放下了那些令人不快的因子。

但究竟在難過什麼呢?

首先,不得不承認在整個對口的過程中,我並沒有感到很愉快,甚至默默決定未來再也不跟對方合作,因為反反覆覆的做事態度(薪支、上課時間、開會時間),都讓我有種不被尊重的感覺,而且一件事總要詢問好幾次才能得到答案,這些情緒和觀感是會累積的。

而課程方面,與學員相處大致上並沒有什麼問題,雖然有時候面對他們的言語,還是會一時不知道如何反應,但大多仍以鼓勵對方作為解決的方式,後續大家的反應和回饋也都不錯。只是課堂上的學習在實作過程中究竟可以發揮多少效用呢?在看到大家的稿件後,我其實感到有點失望,那個失望來自於,我是不是教學失敗?是不是講得不夠清楚,以至於他們無法理解?但我也明白,以初次嘗試而言,這樣的稿件狀況算是很正常。我想起以前國小的時候,每週都要寫閱讀學習單,其中有一欄是故事摘要,我總是寫了非常多字,因為我不知道要如何簡化故事,直到某一天寫拇指姑娘,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可以簡短的交待情節,老師後來在紙上寫了大大的五個字:「你終於開竅了!」,所以我非常相信文字是需要時間以及練習的。

不過有另一部分的失望是來自於,學員直接擷取了網路上的文章,有種敷衍了事感,以及有時候上課和大家聊聊遇到的問題,卻因為是分組作業,學員會說組長做就好,我只是來混的,並沒有想要學習的心態。這讓我十分疑惑,那為什麼要來報名這個課程呢?(然而這個問題第一堂課就和大家聊過了,每個人都說是有興趣才來的)

我和主辦都有個課程目標的共識,覺得喚起大家的社區意識比習得技術來得重要,只可惜到最後,我認為並沒有帶領同學們達到這樣的效果。無論是隆田、中西區、這次的教學經驗,都讓我感覺自己並不是一個會引導他人的人(當然可能需要經驗),而接二連三的工作,也讓我感到很疲憊,無論是在教學的準備上,還是人與人的相處上。

這一陣子我發現自己成為了一個時常向他人抱怨的人,或是在與人對話時會很明顯地表露自己不悅的情緒(很可能對方並不是那個讓你生氣的人),所以我不是很喜歡現在的自己。還有一點焦慮是,教學時經常會以過去的經驗作為一套準則,但其實知道這樣的美學並不全然適合社區,很怕自己會變成一個自以為是的人,才會說尊重大家的想法,但事實上對於無法說服他人感到有些挫折,以及覺得要突破同溫層真的好難。

明明就是喜歡社區、喜歡與人接觸,所以才接了這些工作,到底為什麼現在會變得如此抗拒呢?

2018年8月30日 星期四

貳伍這冬

最近時常在阿嬤家、家裡、工作的地方三點一線的跑。

因為看護阿蒂請假一個月回印尼探望罹癌的媽媽QQ,聘請台籍看護又負擔太大,於是家人決定輪流照顧行動不便的阿嬤,一天的陪伴大概是這樣子:吃標靶藥物、泡牛奶、吃藥、午餐、午覺、洗澡、衛生所擦藥、晚餐、睡覺,由於最近連日大雨,沒辦法出去散步和找鄰居串門子,所以大部分的時間阿嬤都在打盹(藥物嗜睡),偶爾我會跟她分享採訪的故事、開開小玩笑、放台語歌給她聽,但大多時候我還是必須得抱著筆電工作,有些歉疚。夜晚我則跟阿嬤一起睡覺,一個晚上大概會起來上3~4次廁所,約是在12點、2點、4點、6點左右,其實不太能睡好,但這幾天阿嬤好像都故意晚一點起床,像今天就一起睡到了8點半。

除了睡眠問題,一起生活我倒是挺適應的,但家人們開始出現了些嫌隙。生日當天,我打工結束回到家,媽媽哭著向我訴說她的委屈,「以前不會這樣子的啊!」像是不知道做錯什麼的孩子,我冷靜地安慰她、聽她說話。那天晚上,好久不見的南鐵蔡大姐用臉書敲了我,說我跟她女兒同一天生日,同時多年前的8月28號也是南鐵的第一次徵收說明會,我們關心彼此的近況,她也有感而發說:「人兩撇看來簡單,卻超難下筆也難收尾。」最後我推薦了一部日劇給她,互相道了晚安。我覺得這樣的時機剛剛好,溫暖也剛剛好。

而最近在工作方面,因為自己的能力無法順利地教導他人,引發了些蝴蝶效應,總覺得會不會我根本還沒準備好要當一個老師,還是這本來就是在過程中一邊學習的呢?在隆田課程結束時,我也在反思自己有什麼資格作為一個老師,不過就是比其他人多了點經驗而已,所以當同學們叫我姐姐,我反而感到更自在些。但在另一個工作場域,對方希望我能有自信,更有老師的樣子一點,建立起班級的規矩,到底老師的模樣是什麼呢?對我而言,其實這是作為夥伴互相學習的過程啊。

前幾天滿26歲了,最近跟一些高中、大學朋友見面,雖然相處的感覺有些不同,但看著大家閃閃發光的樣子很是羨慕,甚至會有「啊,這就是實境節目上又漂亮、又成功的主角啊,現實中真的有這樣的人存在!」(當然這樣的評斷並不公平,因為朋友們也是經歷非常多的努力,這點我也很清楚)大家也會問我,那畢業後要做相關工作嗎?我真心沒有答案,因為我從來就不是長期計劃型的人,而是想到什麼才馬上去做,但我現在是覺得,不一定要成立工作室接案子(雖然這陣子一直和朋友們想工作室的名字),一方面是覺得影像能做的事情很多,不僅僅只是創作而已,這個暑假我深深體會了這點。反而覺得如果能做些什麼其他有興趣的事情,然後一方面保持創作的熱情,慢慢地前進就好了。

遠在澳洲的死黨問我有沒有什麼生日願望,我想一切順利就是現階段最平凡的希望。還是很謝謝照顧我的大家,特別是在最近脆弱的日子裡。

2018年8月12日 星期日

之後會不會有興趣想再拍紀錄片?

昏睡了整天,一直到晚餐的時候才真正醒過來。同時也意識到,我的第一個教學生涯結束了。

起初的確是帶著滿心期待與萬全準備去進行這件事情,儘管朋友已經和我分享過教學上的挫折與疲憊,但不自己試試還真的不知道。

1. 班上有個從自我介紹、視覺暫留、逐格動畫都以貞子為主題的孩子,忘記對她講了什麼,被回說:「老師~你這樣對貞子很失禮欸!」只好一起看youtuber講鬼故事賠罪。

2.請大家彼此練習訪談,同學的問題是:「你現在有沒有愛人?」超可愛!很像以前國小六孔畢冊上會出現的題目。然後整理檔案的時候發現,有個影片名稱叫作「單身狗的聚會」XD

3.外拍前請大家要把相機拿好別摔到了,同學回:「老師你只在意相機,我以後長大也是很有價值的!」

4.帶孩子們一起去附近的水雉生態園區外拍,離開前五分鐘,學生興奮的跑來說:「老師~我把剛剛拍的全都刪掉了!」(瞬間石化,因為在那之前我用那台相機拍了許多反應鏡頭)

5.講解完剪接軟體問大家有沒有問題,「老師~可以把電腦還給我們了嗎?」、「老師~我可以玩抖音嗎?拜託!」

6.幫同學處理剪接的問題時,耳邊突然被塞了耳機,「老師~你聽這個!我喜歡的團體!(原諒老師還記不得名字)」發現現在的小朋友熱愛韓團和陸劇,遊戲則是荒野行動和第五人格。

7.完成作品要輸出的時候,請同學打上片名,畫面顯示「葫蘆埤微電影」五個字,我問為什麼不是紀錄片?他們反問為什麼是紀錄片?(心碎)

8.課程結束前給大家填問卷,最後一格是心得或想對老師說的話:「星期一到五的食物都不好吃(還畫了一個生氣的表情)」

和小朋友相處有許多讓人好氣又好笑的地方,但也有讓人感到挫折與心累的時刻,真的是當了老師才發現,備課真的很辛苦XD也在反省不善於口語表達的自己是不是不適合當老師,思考著要如何引導學生,才能提高他們的學習興趣。欣慰的是,最後一天大家都很認真在完成自己的第一部作品,有用靜態照片的、逐格動畫的、主動訪問雜貨店的老闆或釣魚的大叔,甚至有一組還在訪談中加入其他相呼應的情境畫面。本來課堂的最後想和大家聊聊紀錄的意義,可惜時間掌握得不太好(也有些同學下課後還要去補英文和鋼琴),不過看著回收的問卷上,有三分之二的同學都回答之後會有興趣想再拍攝紀錄片,我覺得已經很滿足了。

2018年7月30日 星期一

夏日戀曲2018



最後兩堂的媒體課就在我與內壢感情正要萌芽的時候結束了,果然夏天的戀情特別短暫(?)

今天的實作練習是讓大家分組練習試著擬出一個雜誌企劃,於是我和夥伴開始墜入一個天馬行空的異次元(因為講師說先幻想什麼卡司都可以邀XD)

我們的專題名稱是「父親節特企:是枝裕和與楊大正的加料人生」,其實動機只是我們剛好都喜歡阿和,然後又不想讓他以一名電影導演的姿態現身,剛開始甚至想說要讓他和侯導一起cosplay彼此電影中的角色,或是讓他們在高雄野餐(因為是枝的父親曾在高雄的糖廠工作),也連想到他的電影總有很多日常的共食畫面,趴呢則想到高雄人出身的大正在MV長途夜車裡也描繪了父親的身影,於是突發奇想地決定讓他們一起吃岡山羊肉爐(咦?)

開門頁的首圖會是個從上往下拍的鴛鴦鍋,讀者起初只能瞥見兩顆埋頭吃鍋的後腦勺,與一邊是日式、一邊是台式的火鍋料;下一頁則是讓兩位人物現身,以及擺放對他們別具故事意義的火鍋料,簡介一下企劃概念;再來是step1:挑選湯底──對我們來說,湯底像是一個孕育生命的本質,這節會聊聊他們最初接觸影像和音樂的過程;step2:調製沾醬──這段想請他們分享在創作時期受到的影響;step3:搭配酒水──以酒精隱喻創作靈感,這邊的文字內容會是他們作品想傳達的核心訊息;step4:火鍋蒸氣──象徵過往雲煙,也是企劃的重頭戲,主要會聊聊父親對他們的影響、與現階段身為父親之後的轉變,最後一頁再回到人生滋味──對家庭的多元想像:家人彼此可以是沒有血緣關係的羈絆。

雖然是個自我滿足也不切實際的提案,但在畫這11頁落版單的時候,我想起了以前和大家窩在計中上機的假日,還有在印刷廠哈欠連連、但認真校對的神情。

準確來說,我可能是想念當時的自己。

2018年7月23日 星期一

咻咻咻的夏日迴響

最近很常搭著火車去遠方,讓人有種環島旅行的幻覺,事實上我也在每趟旅途中獲得了許多精神養分。

1. 因為八月份要到國小和小朋友們一起完成生態類型的紀錄片,我便先去聽一場水雉的講座做做功課,之前沒有料想到的是,原來追根究柢是人類的開發行為(高鐵)破壞了水雉的棲地,而除此之外,農民使用的農藥也會影響到生物的生命(不只是水雉死亡,當農藥揮發在空氣中,便成了空汙,我們也會因長期接觸而有罹患癌症的可能),所以志工們開始推廣友善農法,但是如何與農友接觸、在社區實踐又是另一門學問了,不過我覺得到書店藉由講座的方式,邀請民眾了解環境,甚至參與行動,是個很棒的嘗試。

2. 禮拜二趁中西區上課前,去南台看了期待已久的《小偷家族》(照慣例和對面的婆婆買票,購買時她很專注地在唸佛經),這當然是一部精采的電影,無論是涉及到的議題還是演員的表現,都引起了不少人的討論和共鳴,但卻沒有烙印在我的心裡,反而是隔兩天到高雄電影館看的《幻之光》,我一定會記得好久好久,很喜歡裡頭攝影的視角、光影的變化、聲音的設計、重複出現但人事已非的空間。你不直接看見,但你總能感受到。

3. 淨灘完在波哥喝珍奶的下午,終於打開了讀書會的指定書籍,意外地非常喜歡,甚至有種相見恨晚的感覺,雖然書名《形塑歷史》看似生硬難讀,但敘事方式完全不會,這種情況就像是你以為一個人不愛笑,但他只是天生長得嚴肅(這舉例好像不是很貼切XD)總之,這是一本對做田野會很有幫助的書,而且作者也提出了身為研究者的反思,好比當你作為一個聆聽者,應該意識到哪些問題。除此之外,她也舉了幾個研究案例,來談論人與政治的關係。不過目前才看到第三章,也滿期待接下來和夥伴的討論。

4. 今天去獨立書店上了媒體課,與想像中完全不一樣,非常新穎有意思!我們花了一上午討論什麼是媒體、分享喜歡和常用的媒體(例如有人說啾啾鞋、黃小米的youtuber、香港插畫家的instagram、脫口秀主持人的podcast、唐立淇的星座APP、streetvoice、天氣預報的line好友、還有網路論壇,像是PTT或巴哈姆特),也談論了不同媒介的特性。而課堂的最後,分組觀察了不同媒體對同一內容的表現手法,有趣的是,雖然我們是一群年紀落在18~30區間的年輕世代,但彼此關注的新聞完全沒有重疊(分別是北北基颱風假、中美貿易、蔡阿嘎生小孩、以核養綠、蔣月惠、甘蔗吸管、同運公投、世足踢假球)。然後我們還一起用instagram看了一些國外媒體的限時動態(天啊我沒用過),而一直到我們討論的今天,媒體還是不斷地在變化。

學期結束的生活反而馬不停蹄地在前進,但願接下來的自己能慢慢走,走好、走遠。

2018年5月22日 星期二

八點檔

沒辦法回答你的假設性提問,因為那對我來說是真實上演的人生。

2018年5月16日 星期三

青春的形狀與所在

「隨著時間流逝,有些朋友會逐漸從身邊消失,同時那部分的自己也跟著不見了,我覺得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這是W跟我分享的一場音樂,關乎著大學回憶,因為我們不約而同地很常想起她。

坐在以前時常聚會的貳樓裡,位置從學生時代的公館轉變為出社會工作的信義區,W說轉眼間已經待在台北八年了,她覺得101的夜景一樣壯觀迷人。即便無法體會她口中讚揚的絢麗,但在談話時為對方著想的心意、過馬路時兩人發出的笑聲,都讓我覺得這個人就像是大學坐在操場上聊天時一樣的誠懇和真心,我想這大概是非常難得的青春進行式。

W向我表示她很在意年齡的定位,這部分我卻沒有特別的人生規劃,讓我想到前幾天工作坊時,韓國的同學問我:「What's your life goal?」,一時語塞的我先反問他,他說一邊賺錢一邊繼續拍片,然後一旁的日本同學是想拍攝十部電影,特別是以真實故事為基礎的。沒有認真思考過這個問題的我,回答了現階段只想趕快畢業。

這次工作坊最後的心得分享,因為英文不好,又講得2266,所以想重新完整地紀錄下來:「First, although I am a female, I seldom focus on female issue. But Bossy Girls let me rethink the female situation in Taiwan. Other project is the same. Although they tell their stories, they also reflect the situation in our country. I think that's the value of Asian co-production.
Second, I think the intentions of our films are very important. All of them are come from ourselves. For example, Jimi team,  Hayashi wants to find his identity, so he did this documentary. Kart team, they discovered and surprised at the national violence, then they chose the comfort woman as the subject. Yunnan team , Yifei comes from Yunnan, she wants to do something for her race. Yong in, both of directors are female, they are writing more female history. Even our film cannot touch everyone, I believe all of us will grow up than before.」

最後一天大家聚在離線咖啡,韓國的同學問我:「What's your favorite film?」雖然回答了一一,但其實心裡並不是很確定,之後想到了壁花男孩?又或者應該是橫山家之味?電影看太少了QQ他的答案是李滄東的Green Fish,他覺得裡面的主角境遇與他很相似(最近跟圖書館借了李滄東的電影還沒有看),後來聊到我的HTC手機,我問他韓國的Samsung怎麼樣,他則說Samsung對勞工很不好,我提到之前看的貪欲帝國,很巧地他有參與這部紀錄片的製作,隨後他給我看富士康的照片,因為他對大規模的生產方式感到驚訝,我推薦他看人造風景,不過回家途中才想到應該要推機器人夢遊症。喜歡這樣的對話,這也是另類的Asian co-production吧。

2018年5月1日 星期二

田野筆記:當你離開的時候

下午去鹽田生態文化村,原本只是想拍些空景,卻意外擁有了一個舒喜的午後。遇到老鹽工伯伯正在曬鹽花,聽他分享了曬鹽的經驗,這裡的史料與建築都還保留得相當完整,可以窺見過去鹽工宿舍和運鹽碼頭的遺跡。離開前在志工大哥的邀請下一起吃了西瓜,原本是台北人的他說,被這裡的迷人吸引才搬來台南。但對今天的我來說,最迷人的絕對是與這裡的人相遇。

第二站是採訪阿嬤,她一直覺得自己無法講得很流利,也不清楚過去會社發生哪些事,但我覺得口述歷史的珍貴性,絕對是建立在每個人各自不同的記憶上。不過在我問阿公是一個什麼樣個性的人時,阿嬤講著講著,卻講到了阿公離開的那一天。我想起上週採訪大伯的時候,他說曾經做過一個夢,夢見阿公和伯公牽著手一起去新疆玩,我覺得很可愛,希望您們在世界各地玩得開心。

訪談結束,想說來拍些空景,遇到了向路人比勝利手勢的絲瓜,也遇到一名還住在台鹼宿舍的居民,她指著空地對我說:「這裡以前是大門口、圖書館、游泳池、中山堂,以前看電影都要跟我阿公拿票。」而我在她離開後拍下那些早已夷為平地的空地。

可能是稍早看到鹽工宿舍保留得如此完整,對比之下,我卻只能看著這邊的空地發楞,想像著人來人往熱鬧的樣子。既然這些實體的空間是私人土地,我無權干涉,但至少我能做的是保留住這邊居民的記憶吧,趁大家都還在的時候,趁大家都還記得的時候。

2018年4月6日 星期五

團聚的日子:一年的變與不變

昨天把去年清明的拍攝帶全部瀏覽一次,和爸確認親戚誰是誰,補足家譜、準備訪問大伯的訪綱,以及做功課的時候才知道原來清明是24節氣之一啊。

今天七點起床(媽祖宮的時間總是很早,但負責備春捲料的家庭主婦更早...),直到前一天媽都在還猶豫到底要買現成的春捲還是自己包,心裡雖然很想要動手包春捲,但看媽媽這麼辛苦實在說不出口,想著還好去年有拍,不然這項從小到大的習俗可能就消失了,但總之,媽媽今年還是很有幹勁的準備了,並衍生非常多新奇的內陷,像是猴頭菇醬、木耳、水煮蛋、雞胸肉,她說今年是走輕食路線~然後在開車回阿嬤家的路上,媽媽一直覺得有什麼忘了帶很不安,我立刻詢問:「是麵嗎?」,於是爸爸又要再跑一趟了,因為在回顧去年拍攝帶時,她也忘了帶,不知道明年會不會也這樣呢?

家族沒有掃墓的習慣,但眾親戚們都會準備祭品到阿嬤家來拜祖,因為寫了祖譜的關係,使得我可以俐落的叫出每位阿叔阿伯,很喜歡每一房端著他們各自的心意到來,並率領著自己的子孫作夥來拜拜。大伯蒞臨的時候,先跟孫子們介紹祭拜的對象是誰,嘴裡念念有詞,希望祖先保佑孩子們平安順利,結尾的時候他說,明年就有第8代了,大家笑哈哈,看到那個畫面我覺得很感人。三伯帶著兒子們和可愛的小孫女前來,在我去年的影像裡,她還是個要抱在手裡的嬰兒(去年也抱過軟綿綿的她),而今年已經是個蹦蹦跳跳會走路的小少女了,還跟狗狗玩得不亦樂乎,難怪人家說孩子大得很快。今年特別的是,輪到我們這房拜祖祖(會在每年的舊曆29號交接給下一房),和爸爸一起到尾婆家點香,遇到阿叔就坐下來一起聊天,得知了不少關於阿祖的兄弟姊妹趣聞。

今天順勢問了大伯以前在會社工作的情形,有趣的是,以前在宿舍區的中山堂每周都會播放電影,阿伯因為想打零工而跑去當放映師,所以對炭精棒放映機、膠卷都很熟悉,然後他還模仿了以前大家看到親密鏡頭的樣子XD除此之外,他也加碼了許多媽祖宮的庄頭代誌,包括鄭成功當初建造的廟遺跡落腳在哪個地方,並囑咐我以後要把這些故事繼續傳下去;也提到了家族土地被徵收的事情,然後詢問家族史的時候,也才知道我們聊天的地方旁邊就是當年的防空洞,可以躲十幾個人,深深覺得這些長輩身上實在有太多故事。

阿伯坐在門口庭講這些往事給我聽,他的孫子也坐在一旁聆聽,我想說不定,阿公、尾公、阿祖、祖祖、祖祖祖也都在聽吧,熱鬧的日子(?)

2018年3月26日 星期一

田野筆記:社區裡的化學變化

最近大概一週做一次訪談,今天一起聊天的對象是三伯,同時也是汙染自救會的會長。訪談前做功課的時候,發現一年前的今天我也正在採訪他,儘管已經70歲,他依舊回答得十分有條理,連年份都很精確,今年詢問了官司進度、整治現狀和一路走來的心路歷程,以及一些家族史,得知了祖祖祖、祖祖的名字,這部分聽得最津津有味。

而今天在訪談的過程中,一直聽見附近鄰居在大聲咆哮台灣媒體,結束經過那戶人家的時候,對方請我留步:「不要只聽一面之詞、要多查證」、「假議題」、「浪費我們納稅人民的錢」,三伯見狀請我不要理她們趕緊回家,我也就簡單點頭致意,不過離開時,卻聽到對方跟三伯說:「你心虛了吧,心虛了吧!」心裡覺得對多年來一直為地方付出的阿伯感到很不好意思。回家的路上,對方又追上來,問我是哪間學校,並再三囑咐我不要偏袒哪方、一定要公正客觀。

當她們追問我是哪家媒體時,我拿了學生這個身分作為擋箭牌,並宣稱自己在拍家族史,我覺得自己其實要更勇敢一些,也應該好好聽她女兒說完,可以更知道這社區另一個聲音。也許她們出於過去不愉快的經驗想要發洩又或者是善意提醒,只是當下我似乎有些被這情況嚇到了,無法好好與她們溝通說,我覺得即便是新聞也有它的觀點,是沒有客觀這回事的,但是關於資料的蒐集與佐證,這部分無論是報導者還是紀錄片工作者都是要多下功夫的。

回家跟媽媽分享這段經驗時,她也請我不要理會陌生人說的話。但如果是要拍紀錄片的人,應該要多聽陌生人說話吧,以及要把心臟練大顆一點,不是只有傾聽,還要回應。

2018年3月19日 星期一

一如往常的早晨與突如其來的噩耗















周末的時候,阿嬤血壓低到60,一直睡覺,媽媽著急得叫爸爸打給二伯,要兄弟倆商量一下是不是該把阿嬤送到醫院去,原本還用手機看著日劇的我,有點被性急的媽媽嚇到了,但也不知道如何反應,跟著爸爸一起去阿嬤家,一路上,顯得有些沉默與不安,到的時候,看到她一如往常的坐在那張藤椅上,且血壓稍微恢復到90,才有些放下心來。

阿嬤帶我去公園拍攝的那天晚上,她從椅子滑落摔倒,醫生開的消炎止痛藥讓她毫無胃口,原本血壓就低的她,顯得更加危險了,聽她說,曾經在去菜市場和鄰居朋友聊天的時候,聊一聊就昏睡了,嚇得大家趕緊呼朋引伴來幫忙。我上網查了一些跟低血壓有關的症狀,才知道原來平常阿嬤不時就會閉上眼睛、睡著,都是因為血壓太低的關係,但升壓劑其實也沒有效用,只能靠飲食慢慢改善,於是最近最常見的問候都是:「你賣甲啥?」從牛肉湯、粿仔條、碗粿到粉圓,雖然好吃,但就沒胃口,她說血壓低得讓她睜不開雙眼。

在阿嬤去睡午覺的時候,一邊看了是枝裕和的我在拍電影時思考的事,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比較喜歡宛如走路的速度。過一會,堂哥、堂嫂、阿伯、伯母,還有隔壁的尾嬸婆、阿叔都來探望阿嬤,我則拿著攝影機到四叔公的家,跟他問一些舊相簿與文獻的故事,很開心他可以知道我是誰,約好下次要洗舊照片給他看。

最近還想紀錄的一個感覺是身體/家人,當身體無法自理的時候(無論小時候或是年邁的時候),家人成為你輔助的依靠,彼此的親密關係是會轉變的,不過現在我還無法說得很清楚。

今天跟ㄩㄑ聊聊近況、交換了一些經驗,很像一下在宿舍迷惘的那個晚上,佩服他可以將進研究所的初衷記得如此清晰,也一步步地前進。我其實好像也在聊天的過程中,整理出一些想法,希望在田野的現場不是只有自己單方面的獲得,以前想跟被攝者當朋友,但ㄩㄑ說朋友也不是這麼好當的(真有道理XD)。還有自己也一邊在尋找答案,我知道這些歷史重要,為什麼要這麼做,也有初步的動機,但做了之後可以怎麼樣,以及其他人又是怎麼看待這些回憶,這些都是我應該再深入思考的問題。(果然要一邊看書一邊做文獻回顧,而我只是一邊追劇......)

回家後久違地洗了車,吃飽飯後和爸媽去公園散步,七點多天還有點藍藍的,路燈很亮,運動的人還不少,這學期我只修了兩門課,擁有了許多空閒時間,想說要讓自己多去拍片,殊不知開始過著寒假一般的生活,不過沒變的是一到下學期就會陷入無限的製作焦慮,片拍不出來想休學,不敢亂參加活動,到底去年還能修12學分的自己是怎麼熬過來的呢,其實不太相信船到橋頭自然直這種話,我覺得還是好好努力比較踏實......。

2018年3月16日 星期五

田野筆記:汙染以外的歷史記憶

今天去訪談四叔公(阿公的弟弟),其實過去我們並沒有太多的接觸,只有聽說他中風後行動不方便的消息,最近一次看到他,是在前幾年阿公後事的時候,他杵著拐杖到家裡來關心。

四叔公16歲時就考進安順廠,剛開始一個月的薪水只有28元,中間歷經固鹼、鹽水等不同的工作內容,一直待到關廠退休。比較印象深刻的是,他提到228的時候,有許多大學生來工廠找國民政府的長官(當然他們老早就躲起來了),有些臨時工和掃地工幫忙掩護,後來因此升職成了正式員工。然後在白色恐怖的年代,當一群人聚在一起聊天的時候,還會有抓耙子在一旁偷聽大家在談論什麼內容,廠內也有些共產黨的課長級以上長官被槍決,最吃驚的是,聽到三伯年輕時因為看了禁書蹲了幾年苦牢,從未聽他聊過這段歷史,不過我想除了他,台灣還有更多未曾曝光的白色恐怖的受難者吧(包含了他們的親友)。

另外他擔任工會幹事時,協助查清了兩件貪汙案,長官為了獎勵,詢問他有什麼要求,由於他已經最高職等,他就說讓哥哥(我阿公)升等,兩人互相照顧。四公說,阿公是個有事都藏在心裡、比較文靜的人(好像我爸爸)。

我在四公的老相簿裡,看見年輕的他與四嬸婆,還有用毛筆寫的畢業證書、退伍證明書、申請書、調職書,甚至有他替阿祖寫的陳情書,猜想與土地徵收相關。四公說家裡有好幾甲地都被徵收去當工廠用地,阿祖就曾經被政府抓去,直到答應賣地為止,而補償只有一點點,有跟沒有一樣。

當我看見那些珍貴文獻時,有些感動自己能與他們相遇,我彷彿對那個年代的歷史又靠近了一些(因為只有口述還是很模糊的),我知道這是個被汙染的社區,但除此之外,它有歷史、有記憶,不是只有汙染而已。最後我問四公說,你現在對會社是什麼情感?他回答:「拆掉可惜,毋甘啦!」

2018年3月5日 星期一

核電影:想把船傳給下一代

日本人在歷史上體驗了第二次大規模核災,但這次並不是有誰把炸彈丟下來,我們自己蓋起了核電廠,用自己的雙手犯下過失,損毀了我們自己的國土,破壞了我們自己的生活。

我們在身為被害者的同時也是加害者。這句話具有這個意含。在核子這個壓倒性的力量之前,我們每個人都是被害者,也是加害者。因為我們無法遏止敵方使用這種力量進行攻擊,所以我們每個人都是加害者。 -村上春樹

周末的晚上在午營度過,看了歿日之日與福島漁民物語,原來311地震一晃眼已經邁入7周年,大學的時候參加過兩次反核遊行,回台南後也上街過一次,不過這次會去看主要還是受到影片的手法和內容吸引,但卻在綠盟的映後座談下增長了不少知識。

歿日之日從核武的角度切入,一名孫女發現自己的爺爺在廣島原子彈爆炸時期於醫院服務,但由於爺爺已經離世,她拿著以前的錄像詢問奶奶、也問當年在醫院服務的護士、醫師。故事的主角是爺爺的同事,一位九十幾歲的老醫生,每月行程滿檔,只為了到處宣講體內輻射曝曬的重要性。另一位主角是年邁的奶奶,到小學和小朋友討論核能議題,行動不便的她,種了許多魚腥草,為的是想提供給福島核災的居民。不過映後綠盟補充,他們在日本是屬於少數派(嘆)。

另一部福島漁民物語,是因為在臉書看了胡慕情寫的導演專訪所以入坑XD,覺得重視紀錄片倫理的導演,拍的片子一定相當誠懇。影片除了描繪新地町的漁夫們每年的情況(從只能撈海中殘骸到試補),還紀錄下當地祈求平安豐收的祭典安波祭(重要的民族誌)。裡頭的漁民說,補償不一定會快樂,因為已經失去慾望、失去生活的意義。讓我印象最深刻還是那場地下水分流計畫說明會,東京電力公司想藉由興建冰牆,阻止地下水流入廠區(映後綠盟補充,此計畫不但成本高且成效也不彰),不過最關鍵的部分還是因為水槽滿載,所以在與漁民協調是否同意將低輻射濃度的汙水排放到海洋,這爭議至今尚未解決,而我腦中卻只迴盪著漁民說的:「想把船傳給下一代。」

*綠盟和午營老闆的延伸書單《犧牲的體系:福島‧沖繩》、《黑道與核電:福島第一核電廠潛入記》、《西方文明的崩潰:氣候變遷,人類會有怎樣的未來?》。

2018年2月25日 星期日

田野筆記:如果身體全部開放了















如果塭仔邊是屬於我、爸爸、阿嬤三人的關係探索,那接下來想拍的片就是更往外一層:家族、甚至社區的。

一大清早怕坐著睡著,便騎著腳踏車在阿嬤家附近閒晃,先是遇到尾婆邀我進屋坐坐,但進門後我嘴巴就沒停過(福義軒蛋捲、波羅蜜餅乾、鳳梨酥、番茄,一直被餵食,她說這樣才會親,果然吃東西就是交陪、培養感情)。尾婆的先生是阿公的堂兄弟,他們都在會社(安順廠)工作過,自從上次跟隨阿嬤來串門子後才比較認識對方,而今天是第一次單獨聊天,但我很喜歡她,性格開朗、國台語都會通(對台語依舊不太輪轉的我宛如救星),自從先生過世後,她便一個人住,周末或有周間有空時兒孫們會回來一起吃飯,尾婆指著樓上的孩子們說,現在的人都只吃一餐(早午餐),我笑說我平常也是啦。隨口問問過年去哪裡玩、有沒有自己炊粿,話一出才驚覺自己問錯問題(真的是很白目),好在尾婆也是很大辣辣地說還沒滿一年,後來聽到賣菜的廣播聲,我們便一起出門去看今天有什麼新菜色,她中過風,所以攙扶著我走下階梯,雖然沒有滿意的菜,但我因此到了田野第二站──巷口的柑仔店。

店前面已經坐了好幾個人客在開槓,有兩位是去法院訴訟時遊覽車上見過的阿嬤,她們也還記得我,很開心!其中一位冬菜阿嬤要稱呼我阿祖為姑婆,總之也是親戚關係,陪她走回家時被邀請進屋坐坐,我也真的進去了(邀請到底是一種禮貌還是熱情呢?),獲得一顆橘子(此刻覺得自己就像旅蛙)。冬菜阿嬤喜歡唱歌,每周三、六的晚上都會到老人會活動中心去消遣一下,她說自己並不識字,不過歌詞都被在腦袋裡,旋律一下就知道是哪條歌,還去拿皮包內的手寫歌單給我看,太可愛了!也讓我想起因為愛唱歌而去念國小補校的外婆。而今天一聊之下,才發現冬菜阿嬤以前也在會社工作,擔任曬鹽場的鹽工,她說很辛苦、擔子很重。聊天過程中她一直提到,現在老了,平常也沒在做些什麼,就是串門子、看電視、吃飯、睡覺,而現在因為手的問題蚵仔也沒辦法剖了,我回答說,年輕時這麼辛苦,現在該好好清幽享受一下了。只是他們究竟享受到了什麼呢?

牽腳踏車的時候,經過坐在門口庭的尾嬸婆,再度被邀請坐下聊天,獲得一顆芭樂,尾嬸婆有嚴重的重聽,加上我的聲音跟貓一樣小聲(我盡力了QQ),但還是喜歡她的親切,以及叫我阿婷的時候,她說她剛因為骨刺手術完,三個月內被禁止騎機車。想起去年夏天我還被她載過呢,一個年過八十的阿嬤,騎著金旺,我們一起去寮仔欽蚵仔。

飯後時間,和爸爸問完了大致上的族譜,阿祖有五個孩子,如今剩四叔公還健在,早上聽冬菜阿嬤說,四叔公以前擔任老人會會長時,很會唱《春夏秋冬》,雖然現在已經中風、行動不如從前方便,但希望日後能找個機會來拜訪他,印象中他的太太四嬸婆很親切,雖然現在已經無法下床了。爸爸這輩的堂兄弟總共有19位,林家真是個超級大家庭,這點我是在阿公的喪禮才體會到,那時見到了許多不曾蒙面的親戚,但也可能是大學四年在台北念書的我,回去的次數寥寥無幾吧。老爸排名第9,所以常聽到人叫他九叔,手寫完族譜有個優點就是,遇到親戚時可以很確定要叫對方阿伯還是阿叔了,不會誤把人叫老。

下午阿嬤洗完澡後,主動說要帶我去公園拍照,想的沒有錯,果然是社區裡一個奇怪的愛心造景,之前經過的時候就充滿疑惑了,不明白這設施在這邊的意義啊,不過因為是跟著阿嬤去走春,去哪裡也不是那麼重要了。經過菜市場時,阿嬤遇到老朋友,兩人在路邊互相推銷自己的孫子,細數對方的優點和年紀,想起之前農武的阿達來大崎說唱時,說到大家在鄉村談論的話題經常是孩子、結婚、薪水阿,沒錯,很單純的!我今天也見識到了XD雖然是過年時大家討厭的話題首選,但今天聽他們的討論時,覺得是一幅豪溫馨的畫面啊(可能因為我不是被推銷的當事人啦,真是對不起堂哥惹)。走春第二站是活動中心旁邊的公園,一路上都很擔心阿嬤走到這會太吃力,想要攙扶她上階梯坐在長椅上,但她說怕跌倒,於是我們一起坐在路旁的花圃上,此時阿嬤突然哼起了幾首日本歌,她還自己翻譯給我聽,歌詞意思大概是:大隻牛、小隻牛,日頭落山,我們回家了。真是太逗啦!回家路上,阿嬤遇到另一位老朋友,開口問說:你是XXX嗎?結果對方也因為視力不好,看不太見。因為阿嬤看不太到、行動不便,加上臉上皮膚因為標靶藥物副作用的黑色素沉澱,所以其實她並不常出門,所以我還滿開心今天下午可以一起去哪裡走走的,即便是像公園這樣日常的場所,也都是珍貴且溫暖的時光。

最後一站是鹿耳社區的運鹽小火車,可惜找不到過去的鐵支路,只有幾年前社造的痕跡,去了以前的鹽工宿舍,爸爸說很久沒來了,我問他以前會不會追火車,他回答不會阿,的確我現在也不會,原諒女兒問了白痴問題。今天時常聽到阿嬤們在講述自己老了,無法自在地控制自己的身體,我在阿嬤的行動中也可以感覺到這樣的情況。我在想,靈魂依舊年輕,但被禁錮在一個逐漸老去的身軀裡,是怎樣無能為力的感受呢。

2018年2月21日 星期三

那狀態自由的像風


在逐字稿與電影的組合套餐下度過了新年,而今天終於完成後看到窗外天空太藍,加上連日來的肩頸病,決定換上短褲去跑步,果然有出門真是太好了,能在自己念的小學裡運動也覺得是件幸福的事,最喜歡剛開始慢慢走五圈的時候(慢到鄰居阿姨已經超越我2次),可以一邊思考很多事,路過的風景也勾起不少回憶,像是總要做好久熱身操才能下水的游泳池,或是集恐怖和溫馨故事於一身的大象溜滑梯,今年唯一的聚會也是和小學同學一起,是每年的例行公事,自從我們畢業以後,吃火鍋以及照慣例到我家打牌玩跳棋,好像也不用特地更新什麼近況,只知道在那三四個小時裡面,每個人都是豪無包袱的用力笑著(即便我們玩的是用盡心機的牌7)。

挺喜歡剛剛看的海的彼端,其實十點就看完了,但接著爬了好多資料,然後一直想到了現在。覺得比灣生回家動容很多,雖然有人認為拜訪台灣親友的過程淪為一種觀光化的凝視,確實沒有更多深入訪談很可惜,但那又何妨呢,作為觀眾的我已經能感受到現場的情感連結,像是慎吾在大港唱的台語歌,試圖學習阿嬤家鄉的語言。一部作品的價值絕非只有影片內容而已,我更在意的是完成之後能發揮什麼化學效應。其實今年除夕的時候,覺得阿嬤的面容變得好多,有點擔心,不過那個拿著金門貢糖說真香美賣甲的樣子,還有硬要大家在鍋底加入虱目魚丸的她,依舊是固執又可愛。決定拿張甲百二的春聯去貼在她房門口。

大年初五在自然醒後順利完成了工作,捕捉到富有年味的陽光,睡前遇見了一部誠懇的電影,提筆紀錄了些對白,也打了不知所云的拜年網誌,就差沒有早點睡覺了啊(居然都聽見爸爸開工的鬧鈴聲了)。

2018年2月3日 星期六

腦中的運動會

明明是影片的聲音,卻以為是你們在對話。剛想說又聽錯了,但其實你們真的在對話。

總是覺得時間久了,這場鬧劇就會結束,殊不知是場越野賽跑,一跑就是十幾二十年。
雖然是名被強迫入席的觀眾,但邊看賽事進行,還是邊跟著憤怒和難過了,
總是替豪不知情的參賽選手感到傷心。

2018年1月21日 星期日

很多變化是瞬間發生的

覺得最近內心焦躁不安,像海一樣。
聽了朋友的建議,但沒有勇氣實踐,像烏龜一樣。

每回說著說著是釐清了更多想法與細節,但再一直縮著縮著搞不好只會一成不變。

2018年1月8日 星期一

久違的經過才發現那不是失去

今天要去成大附近影印店,很久沒從地下道走過去,一貫地有許多無家者聚集,尤其經過昨夜又冷又雨,一轉彎就聽見咳嗽聲,在那樣安靜的地底空間裡顯得像是無窮的回音,一度以為是前面路人感冒,後來才發現是一位躺著的伯伯,遠在出口處的他,咳到我一進地下道就聽見了。

那家當初印工作履歷的影印店,現在已經改裝成夾娃娃機店了,覺得有點傷心,因為那邊的店員很有趣。

回程時,伯伯已經不在位置上,但倒是聽見一位阿嬤對經過的大家說:「小姐,你們走旁邊一點,那邊有人尿尿,怕你們滑倒。」覺得應該要跟她說聲謝謝,還有買藥給伯伯。

搭上久違的公車去午營念書(因為太想吃甜食),走過去的路上想起已經關了的珍珠工場,以前常常會在那邊跟小孟視訊,和筠幫玥玥慶生,不過現在大家都不在這座城市裡了。但倒不是哀傷,因為都是一些想起來蠻開心的回憶。

在午營裡看了研究倫理的資料,其中包含了研究者與被研究者的關係,如何涉入與離開田野,認真覺得新聞倫理的課也應該要教這個阿!以前怎麼就只討論這個標夠不夠公正客觀(還是我上課不認真?剛回顧了一下五年前的報告社團XD我們這組研究的是便當文事件),但其實採訪完我都會愧疚地覺得,似乎是為了取得新聞利用了受訪者(利用只是一個現實的詞彙),所以後來才會幫助明雄做些行政工作,以及再去野蔓園參加稻子收割的活動,但現在也只剩下微薄的臉書關係,即使我確實在後續的接觸上學習與獲得了什麼。書上說:「每一位田野研究者必須為自己作道德判斷,研究者不能欺騙自己。要慎重衡量可能傷害與學術價值之間的比重。」簡言之,倫理沒有標準答案,而是種態度。

2018開始了,前幾天從南藝騎車回家的時候,看見英文補習班裡的小朋友坐在櫃檯等家長,小男孩一邊玩著倒立,覺得很羨慕這樣的年紀,以前我們也會在中間的休息時間和老師玩躲貓貓,玩到老師生氣,只好自己默默走回來(糗),但現在想想,我也有我這個年紀才可以做的事吧,2017年到水交社市場、樂生、黎明幼稚園、韓國,仔細想想這些好像都是紀錄片帶我去的他方(笑),新的一年,希望也能拍下對自己誠實的片子。